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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待玉兰花开——楚天苗乡教育四十年
时间 :   2022-02-20 10:19 来源 :   清风网 责任编辑 :   周满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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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湖南城步第一民族中学座落在县城儒林镇东南一隅。进校门,是一个文化广场,沿广场南面拾阶而上,有一棵双株合体的白玉兰树。六十多年来,四周的房屋变了又变,而玉兰树始终坚守如一。至今,树冠近百平,枝繁叶茂。春节过后,校园静静以待,玉兰满树银花挂满枝头,满校园花香扑鼻。值守的老师总喜欢把玉兰花开的照片发在群内。又是一年春来到,孩子们就要回来。楚天和所有老师一样,静待玉兰花开,一年又一年,送走学生一届又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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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不是楚天的家乡,他的家乡离此三百多km。那里是新邵县的一个乡村,四周也是山,但山没有城步的这么高这么伟岸。
 
1980年的新邵,尽管县城离邵阳市区不足10km,但新邵划属娄底地区。6月楚天高中毕业参加完当年的高考,跟随叔父走村入户学木工。得到娄氐师范的录取通知书,也就放弃半生不熟的木工手艺。父亲挑着简单的行李,一头是一个木箱、一头是被窝送他去学校。从家翻过一座山到当时的红日机械厂乘车,一路风尘,呕吐不断。当年楚天不足16岁。
 
楚天能写会画,是一个当时很受欢迎的文艺青年,师范实习中表现出不一样的作为,引起强烈的关注。82年6月,尽管当年实习的矿山子弟学校和矿领导再三请求娄氐师范学校和娄氐地区教育局,让楚天留在他们学校。但此时的新邵和邵东又回归邵阳市,楚天还不是什么人才,但当时各地能干事的人确实过于缺乏。地区间人才争夺,楚天毕业只能打包回到家乡,分配在一所村校教小学。
 
工作的第一站,入校没有路。从家出发,一条青石板路7、8km到尽头。然后是一条田间地头的黄泥巴小道又走2km,至一个周围并无人烟的半山腰。学校就草创在半山腰上。
 
学校有四间平房做教室,教室旁边有小间房做老师的住舍和办公室。教室和老师住宿里,往上看没有倒板,一眼望得见星星点点的蓝蓝的天;下是凹凸不平的地面,三处用石块才能垫平四条腿的课桌。学校整体没有一块采光的玻璃,村礼堂的一角还已经倒塌。楚天住校的第一晚秋雨很大,早晨起床鞋不知浮向何方,好在床顶罩了雨布被窝没湿。稍好点的房子做村商店(代销点),常有人来买东买西,所以白天还是很热闹。
 
难以忍受的是厕所。厕所就是在学校偏僻的一角挖一个大坑,大坑上面架些弯曲不平的小树条,小树条之间有些合不笼的口子算是蹲坑。说是偏僻,其实旁边就是村民时常经过的一条小道,没有蹲位,更没有隔板,在这样的地方方便根本无隐私可言。而且学生拉的屎难得入坑,所以干的、湿的遍木条板上都是,无法下脚。每一次上厕所就是一场劫难。
 
学校四个班四个老师,除楚天外另三个都是当地民师。中餐由四个老师轮流做饭,谁做饭就由谁从家里带米和菜,只有食用油四个人出资统一购买。民师们对楚天很照顾,到他做午饭的那天都会主动帮忙而且争着带蔬菜来学校。初去学校上班的晚上,民师们约定轮流将楚天请去他们家做客。楚天常常感到不好意思麻烦人家,天气好的时候,还是回父母家去,来回二十几公里。
 
好在年轻,楚天走在山间溪边也不觉得艰辛。翠绿的山水间,楚天诗情激发,感到乐趣盈盈。那时楚天是县《青梅》文学社社员,文学社设在县城文化馆内,《青梅》也是这个文学社的社刊,是一份小周报。那年月每一份周报都或可看到楚天的作品。那作品现在读来很不成熟也没有意境,但并不影响当时一个还是孩子的楚天,做为精神支柱克服困难向往未来。
 
工作的第二年,楚天来到一所联村小学。学校9位教职工,校长和楚天是正式国家教师,也分别担任学校领导。其余7位老师中有6位来自周边村的民师。一位民师因计划生育在开学初被开除,学校请了一位女孩代他的课。联村小学大都修在人口集中的地方,有砂石公路通达学校,安排一位只读过三年书的老民师做饭。纪律也有些强化,要求老师住校。学生来自周边村,有的离校远,冬天临时有学生住校,楚天青葱的心,也有几分安稳。
第三年,楚天回到小学和初中上学的母校,离家很近,走路十分钟可到。学校办学历史悠久,是解放前的一所私塾。楚天的办公室兼住舍旁是学校的会议室,会议室的墙壁上嵌入两块石碑,碑刻塾馆拥有过的水田和早地,塾师聘请的流程、要求和待遇。民国时期乡村塾师每年就一千斤大米,另外靠旱地出租和山林收入发5块(银元)的塾资。那是84年了,楚天的工资是40几元,相比民国那时是非常之高。今天我们许多人总拿民国时期教师比收入和社会地位,其实真正懂得当时乡村教育的会知道两者根本不具可比性。
 
工作的前几年,在家乡,教育处在“两基”开展的初期。即基本普及小学教育,基本扫除青壮年文盲。民师是教师队伍的主体,民师多为当地初、高中毕业生,还有的仅读过二、三年小学,办各类培训班让他们达到初师或中师学历是教育的重头任务。
 
做为正式师范毕业的楚天本应是师资的中坚翘首,但是他的父母是农民,没有背景也没有选择。各类学校师资很缺,乡中学少有专业教师,都存在大量的民师和代课,可用楚天的地方很多。但没有人会接受他的要求去乡中学甚至乡中心小学任教。
 
诗和远方都很美,但是诗与教学是两回事。在一个两眼只认学生考试分数的大环境里,写诗的楚天也许不是很好的老师。在生活的选择里,诗与家庭经济的背境也是两回事,更多的人需要富足的生活,特别是女孩。
 
无奈而全无选择中的楚天,最终放弃诗,选择离开父母和家乡去未知的远方,希望那里有一丝自己人生的亮光。
 
~2~
城步是一个以少数民族人口为主体的自治县。在家乡的时候,许多年长者在此讨过生活,楚天的伯父就因此丧命在县城附近的巫水河中。父母听闻他要去城步,心有万分不舍,却黙不做声,因为他们也知道贫穷和无助带给儿子的只有无奈。
 
楚天想要有自己的事业,更想成一个家。这个家可以没有爱情,但彼此要能接受对方。也正因如此,楚天的老婆是高中的同学,被照顾性安排在城步土桥农场子弟学校代课,他也就一无反顾地选择来到城步,这一来就是近四十年。
 
第一站,楚天自我选择去大古中学。大古中学当时是一所乡中学,尽管这个乡人口少,但政府所在地七里坪,中小学校、政府机关站所、医院一应俱全,也是一个相对热闹的地方。
 
乡政府所在地七里坪说是坪,其实是一座大山相对的一个山腰缓坡,楚天的家安扎在土桥农场,去学校18km,90%的路段都是上坡。到校海拔已经上升400多m。学校没有文娱活动,春夏相交的夜晚,楚天和同事用带油性较重的松木劈碎照明去捕泥鳅(一种鳝鱼)。说是在学校的背后,但坡爬了一程又一程,好像永不到顶。同事说,到顶的位置海拔1200m,曾经有一年冰冻早,一群南迁的大雁约100多只再飞不动,降落在顶部山凹的梓木桥,被村民救起养活至来年的春天。
 
县城每天8点有唯一一班车去大古经过土桥农场,10点左右从大古出发返回县城。如果错失这班车,楚天进出学校只能走路和搭乘手扶拖拉机。搭手拖是十分危险的一项选择,一年小学两位老师年后出山为学生运进课本,就不幸翻车一伤一死。整车书和作业本全摔在公路下的水田里。
 
学校海拔较高,全年积温较低,整座大山去除表层可耕松土带点点粘性,其余就是易风化的叶岩和已经风化的叶岩砂石,不涵养水份和肥料,所以农作物产出低,蔬菜靠外面运入。楚天周一搭乘唯一一班客车入校,为学校带一些蔬菜,周六上第一节课然后赶这班车回到土桥农场。中途就安心地在学校。晚上照明有了乡政府自己的小水电,电压十分低,只能使用110伏灯泡。
 
学校有14个教职员工,本地和外地教师大致各占一半。教师间相处和谐,对外地去的老师相对照顾。13个教师,有3人来自70年代的“社来社去”(也就是由村社推荐上大学,毕业后哪里来的生源回到哪里去)大专毕业生,年龄差不多近50岁。3人来自本县进修学校短期培训转公办教师。楚天和另一位老师是高考进入普师的老师,其他为临时代课老师。正式工人1人负责老师食堂,临时工人1人为学生煮饭(学生食堂不炒菜)。
 
学校仅学生80来人,分三个年级三个班。当地不仅是地广人稀,更是孩子读初中机会都难得,小学升学率约为40%。也奢望不了名师,老师只要能讲清课本知识回答了学生疑问就行。学生也格外守纪,不仅认真的听课和作业,学校没有大门和围墙,孤零零的一栋砖木结构的砖房四个教室,其他就一栋老旧木楼。但从未听说有学生出校违纪者,也没有所谓的社会青年来学校寻什么故事。这也许就是乡村的苗乡教育,机会难得,孩子们倍感珍惜。
 
学校没有几个严格意义的专业老师,楚天也就成了那种“除了英语,什么都可教”。在大古中学两年均教初三数学和初一、初二地理。其实此时楚天虽工作在第五、六个年头,但年龄还在22、23岁,人生阅历有限,工作经验更是缺乏。但也许彼此都差不多,楚天多的是热情,课余总与学生在一起,有时还为学生理发。照后来考取师范的学生说:“原来的老师我们要问个什么题,他半天都答不上”,而楚天至少当年高考数学还是县里的第一名,不专业但底子还在。所以去大古的第一年,该校破天荒考了三个中专生。两个师范生一个县卫校生,在当时全县就招生5、60中专学生的背景下十分难得。而且当时很看重的数学人均成绩在全区排第一。两个年级的地理也很好,统考在全区9所中学排名前三。现在看来,没有师资的年代,做老师真的只要识字或懂得翻《新华字典》就可以做一个好老师。
 
大古中学的第二个学期,儿子黎出生了。贫穷超出一般人的想象,老婆怀孕后期,随楚天在大古中学休息待产,自己做菜节约开支。老婆实在口感无味时,想买点甜品找钱都难。偶尔一次在办公桌内找到4角钱都无限惊喜,要分四次去学校下面的商店买廉价的“纸包糖”,1角买3颗。生儿子都是向学校一个邵阳籍的同乡借的50元让老婆进医院,但不影响楚天内心的喜悦。
 
~3~
88年秋,楚天调入土桥农场中学,此时老婆被转为民办教师,在邻近的土桥乡中心完小任教。
 
当时的土桥农场号称资江源头一颗耀眼的明珠。农产品柑橘和西瓜远近闻名,缸头厂生产的水果和冬笋缸头远销日本,供不应求。活跃的经济带给农场人滋味的生活。
 
学校有小学和中学,近80名教职员工。分属国家正式教师、农场(正团级单位)正式教师、农场民办教师和代课老师。
 
楚天来的那年冬天,农场正式教师过年奖金有1万元。农场也给县教育局管理的国家正式教师和其他教师各100元,花生15斤、鱼15斤的过年物质,令全县教师羡慕嫉妒恨。因为仅100元的奖金就是楚天一个半月的工资了。
 
土桥农场周边的县氮肥厂和燕子山林场职工当时都是财大气粗,给这里市场根本没有楚天这类老师讨价还价的空间。这时期,教师工资正按步就班不增不涨,楚天每月收入60几元,老婆每月在20几元左右(年底另有100元上下,叫下筹部分)。东欧剧变、苏联解体、国内资本主义自由化。计划供给制在逐步取消,楚天生活陷入空前困境。因为老婆孩子是新邵老家的农业户口,以前父母总早早地将粮食兑换成粮票,楚天带到工作地粮店购米。87年粮票就逐步取消了,而市场上米价高到每斤2元多,一个月下来工资还买不了30斤大米。楚天退休的岳父也跟着一起生活,常常为炒菜要不要放些调料而激烈讨论。
 
楚天这段时间两次提升自己的学历,无疑给贫困的家庭带来更艰巨的挑战。老婆总在旁边黙默地支持他。每次工资到手,先安排一个月的米、食用油,然后开始积蓄进修的费用。老婆在土桥完小工作,中午在食堂开餐,有一些油份足的菜总省下来自己不吃,用杯子装上带回做儿子的晚餐。
土桥农场学校学生来自周边农场和林场,没有寄宿生。楚天和其他老师一样,下午放学就可以上山砍柴。山所属当地林场,山腰是农场小水电和农场生活用水的引水渠。砍的柴捆绑扎实丢入水渠可顺推至学校附近,有时觉得砍柴不是劳动而是一种娱乐。
 
学校将校园及周边空地划块分给老师种些蔬菜,保障蔬菜自给。财政负担的教师大都住在学校初期低矮教室改造的旧平房里。一间教室分两户,每户前后两间,后面斜披半间为厨房,余下半间为采光。老师们都充分利用起来,简单加点围栏就可养猪。所以一入校门猪屎气味扑鼻而来,学生和家长反映强烈。校长常常订一些制度,会议上也常常讲学校能不能养猪。其实大家心知肚明,但都是出于生活无奈。
 
生活很艰难,大家也一样快乐着。
 
楚天进修专科时在邵阳学院,第一次去除了通知所需学费资料费外,临时又增加班费等,楚天交完后就只余下返程的车费了。于是,报名办好手续后回家自修。同事们很热心的,以后多次楚天只要请假去学习,出纳刘老师总会把钱主动借给他,再多的事这件事总会挂在刘老师心上。刘老师说:年轻人进修是大好事,他们那时没有机会。楚天也就这样成为农场学校为数不多学历合格的初中老师。
 
专科毕业那学期,正赶上世界教科文组织为中国免费培养高中教师。教育局以前送老师培训先要预选,然后才能正式参加成人招生考试,这一次放“大水船”让有意愿的老师都去参加考试,进修本科和任教学段不符的楚天也参加了那次考试。可是录取比例小,楚天成为数学专业唯一过线录取者。这次经历为后来楚天来到城步一中教学提供了预设的基础。
 
90年楚天时隔8年回到娄底师范,参加省教育学院设在这里的数学本科函授班学习。
 
3个炎热的酷暑3个难熬的寒冬,楚天一直坚持着。每个假期,楚天参加函授学习,老婆孩子回到新邵父母家中。因为娄氐和新邵所属不同的地区,楚天函授学习完成回父母家交通不便,中间走30多里山路。但楚天每次学习结束都会回到父母身边,假期的短聚是楚天和父母难得的最温馨的最开心的时光。
 
又一个学期要开学的时候,父母总为他准备近百斤大米和咸菜。300多km路漫漫,也正值邵城公路大翻修改造,单程最多时十几个小时,一路黄尘飘飞,转乘4次车回到学校。
 
那时段是教师大动乱时期,每次楚天回到学校,总感人事全非。土桥农场学校70几个老师,最多的一次外调改行的老师多达30多人,去了大半个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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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年9月,楚天应邀调茅坪中学。这是撤原一职中和茅坪镇中学组建新的县属第六中学。学校有5个高中班6个初中班,后来撤高中改为镇办茅坪中学。楚天在这所学校服务十年,至2002年9月才离开。
 
尽管是应邀,但楚天提出要求教高中,因为再过一年楚天本科毕业了,这在当时具有本科学历的专职数学老师是难找到的。纵使十年后楚天进入县一中,同组的数学老师也有许多是党校成教其他专业的成高本科。但是,当时的教学副校长没有履行自己的口头邀约,而是将自己的一个初三数学让楚天任教。不过这一“违约”让楚天的教职人生迅速达到一个新的亮点。
 
在平衡班中,楚天任教的2班有学生近80人,基础相对较弱。一名外县转入的肖同学更是数学基础差才转回本地入学。还是那句话“不是自己有多强,而是在于对手比自己更落后”,在第二学期全市组织的数学学科竞赛中,城步的第一名由这名肖同学取得。当时是一个凭学生考分论英雄的时代,学科竞赛全县在一中统一设考点,县教研室统一组织监考和阅卷,统一密封至市教科所取定学生名次。
 
加之,这个班在接下来的中考中成绩也耀眼。肖同学和张同学等多名同学考取了中专,高中更比基础好的1班多。多年后肖同学发展成为成都一运输集团的副总裁,张同学成为广西一所高校的教授、博导和副院长。尽管楚天不是班主任,但这些成绩足以引起人们的关注。各种荣誉也不断加持在他身上。不久学校班子调整,楚天成为教导副主任,由于教务主任家中有事,楚天实际行使学校教导主任管理职能。
 
楚天任教务主任期间,正值全县“普九”验收,他上两个班的生理卫生或一个班的数学兼“普九”信息资料员。由于思路清晰,效果比一般中学都好。
学校几经变革,人心不稳。管理和质量处于低迷时期,楚天在教务和教学工作方面,在全县第一个推出“引入竞争、量化评价”。均衡各班学生基础,不论什么学科同一年级相同学科不安排同一老师任教,保障多位老师在相同的起点上竞争。将老师的工作量、学生考试效果及教师出勤以量化的形式进行评估,得出定性和定量的结果,与年度奖励及考评直接挂钩。由于在全县首次使用,教师们的积极性很高,短时期内就彻底改变茅坪中学落后形象,产生良好的社会效果。通过两年的努力,茅坪中学耀眼的成绩就对周边各乡镇中学冲击力巨大,吸引他们的学生转校来茅坪中学插班入学。广泛的生源也促推茅坪中学办学质量的提升。县级教育教学质量排名一直靠前,最好的成绩是会考九科成绩均进入全县34个评价单位前3。
 
当时《城步教育》以《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为题专刊推介茅坪中学教育教学管理先进经验。
 
“普九”资料上,楚天思路明晰,坚持人口普查母表为入口、县普教组毕业名册为出口核查核实适龄人口,差错率十分低。尽管辖区人口多,异动量大,楚天是唯一不脱产的资料员,但茅坪片区资料最齐整,也最准确。
这一时期也是楚天教研成果最丰硕时期,他参与了省级课题《中学数学优化思维》的研究获邵阳市先进个人,参编并出版了优化思维训练册。所任教的学生中,在全国初中数学联赛中获得省三等奖和市一等奖,希望杯赛中获得银奖。楚天对中学数学赛题和各类考试解题多有研究,相关文章在《数理天地》、《中学生学习报》、《中学课程辅导》等国内公开报刊上每年发表论文在4一6篇以上。
 
教学上随着师资力量逐渐齐全,楚天将专业确定在中学数学上。教学也逐渐形成了自己的风格,就是实施每周一次的考试。试卷由自己命题,难易由自己把控,内容以旧带新,学生学到哪考试内容跟到哪,哪里是学生的薄弱环节考试重点放在哪里。这样每个时刻都有一根无形的线牵着学生的关注度,让学生一刻也不能松懈,效果好,每次考试总会超越同类班级。
 
~5~
97年冬,楚天代理校长职权。
 
98年春,楚天被正式任命为茅坪中学校长兼党支部书记。这时的茅坪中学经历过“普九”达标建设,“普九”带来的“后遗症”十分突出,和其他所有学校一样经济上负债累累。而茅坪中学做为全县样板中学投入更大,后遗症也就格外明显。
 
其一是基建带来工程款的拖欠。普九期间,学校新修教室、实验室等2000多平米,改造危旧平房4000多平米,添置课桌实验桌凳600余套。其中由地方镇政府承担配套资金近百万元,基本上全是白条甚至口头承诺。
 
而且,最要命的是学校直接担保贷款还基建配套款的部分,当地镇政府和主管部门班子换届,因而相互推责,都表示应由对方承担。
楚天任校长几年开学都是在一遍讨债声中艰难地前行。农村信用社和包工头同时盯着学校开学收到的学生学费、课本费、可怜的几个办公经费,催命一样地追讨。要知道当时的学校经费多紧缺,财政没有补贴,一个学期收费也就十来万元,包含学生课本及代收经费。还要上缴教育局仪电、图书及一定比例学费。有些项目由当地村民承包,承包时什么都敢承诺,比如地方政府的配套经费绝不找学校,但工程一旦结束态度就不会如承诺。他们先是锁自己承建的楼房,后出格地锁学校的大门,学生一概不准进出。老师外出有时要翻围墙,后来也许感到自己行为不是出格而是犯罪,才放开口子让老师出入。
 
楚天找主管教育局,最先几次领导零碎地批些钱应下急,后来感到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就无视这些矛盾了。楚天站在领导住家门前,寒风中一站一个多小时是常态;坐在领导办公室一坐一上午领导可能会一句话也不说。楚天找县委、政府分管教育的副书记、副县长,每次解决3、5万,开个学。下个学期同样的问题再重复,而且尝到甜头或迫于无法的承包人变本加厉,旧法重演。
 
地方镇财政几乎就是赤字财政,没有经济实体,财政收入来源于农业税收、村镇统筹和提留及教育附加。民办教师的工资长期拖欠,学校基建的经费成无解的难题。为解决问题,楚天一方面稳定教师的情绪,绝不让可数的教学经费牵扯入基建欠款。还千方百计拓展学校收费渠道解决职工福利。比如,争取到全县第一个农村学校电脑教室,通过正常收费略有节余;改善学生寄宿条件扩大寄宿生比例,增加寄宿费收入;外包食堂,也比同类学校多份收入。为激励教师同抗艰难,每个学期公布自己出差和参与接待开餐的单据,树立自己清廉形象。坚持一线课堂,上一个班的数学主课。自己的表率作用让老师黙默地看在眼里,形成合力,在艰难中合力前行。县《城步报》、《邵阳日报》均以不同的侧面对楚天进行报道,赞誉他是一名“学者校长”。
 
另一方面,楚天积极争取主管部门新的投入,以投入清理旧帐。改造校园道路、添置学生桌椅床位、加固学校围墙,将此外包给属地村委干部,让他们抵扣镇政府白条。征用周边旱地、荒地达20来亩,造福周边村民,孤立地方黑恶势力,缓释周边村民与学校矛盾。
 
楚天主政茅坪中学,也是学校最稳定的发展时期,学生达到800多人,多的时候达18个班70来教职员工。由于评优晋级实施分组量化,职工内部团结一心。一次有某厂年轻职工到教室调戏上自习的女生被楚天制止,该职工感到面子扫地,回去纠集五、六个社青持刀在校园找楚天,扬言要砍杀楚天。待楚天知道时,这五、六个社青早被学校三十几个老师围欧打得鼻青脸肿,不住求饶,从此再不敢到学校添乱生非。
 
主持地方学校“真正的流氓不可怕,怕的是流氓穿制服”。每年年关,总有各类形形色色的单位来学校开罚单。其实学校真违规也好,工作存瑕疵也罢,可承受的罚没都无所谓。怕的是“穿制服的流氓”假公济私、漫天叫价。
 
一次整治公款吃喝。学校处于县交通要道上,招待费用自然有。茅坪中学在楚天主责时期,每个学期招待费约3、4千元占学校公用经费不足5%,还包括校际联谊和职工高兴时餐聚。其实已经控制得相当不错了,也是上级文件规定的控制范围之内。前文提到每张餐单楚天是否在场期末必将向老师公示。但是,你坚持5年“违规”开餐累计3倍罚款就有点过了,因为可以掏空一所学校一个学期的所有收入。“执法”者先后纠缠十几天不放手,好在矛盾迅速扩大至整个镇属所有学校,性质大变,县人大相关领导介入,楚天得以解脱。
 
还有一次,某局工作人员私自来校,说学校食堂违规收费。由于茅坪中学没有学生食堂工人编制,煮饭要请工人,另外要购买木柴。所以农村孩子从家中带米,学校每4两米收0.12元加工费换成一张开餐票。学生有时自带干菜,有时到食堂购菜。收取的加工费用于学校请工人开工资和购买柴火。该工作人员问学校要这0.12元的收费文件。否则,查处并罚没近五年该项收费。当然,这纯粹也是笑话,他也拿不出单位正式开出的公函。
 
楚天多年后仍感叹于此,只是想说,人感校长风光,校长非高处,却感高处不胜寒,各自苦衷在心头。
 
好在天道酬勤,楚天的努力让组织看在眼里。2001年的时候,全县农村开始安排了一个中学高级职称指标。在递交的多份材料中,主管教育局采取无记名投票,楚天满票获得这一指标,顺利晋升中学高级教师。那年他不足38岁,纵使放在现在也是相对年轻者。
 
~6~
2002年,楚天的儿子黎要进入县一中读高中。楚天放弃乡镇中学校长职位来到县一中,自一名普通高中数学老师干起,这一干又是二十几年。
 
前十年,楚天尽管生活艰难,进一中时租住一单位的食堂。食堂约20几平米,中间用两个木柜分隔成两间卧室,儿子一间楚天和老婆一间。门口放一个燃煤灶,算安置好“家",管财务的老婆告诉楚天,全家可用经费还有500元。生活简单而又重复,楚天每天上下班为儿子做饭,儿子就在楚天所在年级从高一到高三。随着第二年老婆也调入县城第四民族中学,一家人生活重回安逸和温馨。
 
上班也简单,楚天的办公室紧临教室。楚天做班主任,上两班高中数学。无课的时候就在办公室,做高考模拟试卷,有其他杂务的时候每天一套,没有其他杂务时做两套。楚天离开自己的高考二十几年了,考试内容早已不是当初,重新捡拾高中数学的课本,挑战真的不是一般。由于脚踏实地,楚天很快适应了自己的角色,在接下来两次邵阳市组织的教师考试中均获得县第一第二名。学生也喜欢这个“新手”,第一个毕业班200班到毕业时挤入学生多达84人。
 
楚天教的是普通班,高中招生比例正逐年开始扩大,学生基础较差。普通班通过三年努力,基础较好且认真努力的学生考二、三本,一般读专科。十几年过去多数回到县内,初中、小学教师中到处都是,公安派出所、乡镇政府、村镇银行也到处可见到自己的学生。前期的叫自己“老班”,后来楚天不做班主任了,学生叫自己“数学老师”。楚天有自己的自豪感。
 
楚天不歧视差生,对特殊学生特殊去交流。学生中也有“黑老大”,在大街上遇到他会向他自己那班朋友们介绍“这是我当年最好的老师”,我们相逢一笑。因为当年他与职业中专一群学生在一处工地打架,他退无可退,抓块刀样的片石砸破靠近自己的对手的脑袋而进了派出所。楚天领他出派出所时与办案民警说:这学生许多时候表现不好,但这件事上他是正当的,对方没有人头破他一定会头破。职中那群学生罚了款而那次他没有。
 
也有学生人高体健却性格孤僻怪异,不愿与老师同学沟通。上课自习该学生又不时地独自高声大叫引起老师同学的关注。楚天选择容忍和原谅,然后调查他初中老师和同学。原来,学生父亲曾背叛家庭出轨,母亲一直不肯原谅要求离婚。他内心同情母亲却又想有一个完整的家。楚天找到孩子的母亲,希望她为了孩子原谅老公。在孩子到家时放弃过往的矛盾,一家三口去散散步,什么也不要说教。解开了心结,孩子性格自然也就会改变。楚天也动员班内的男生主动接近该学生,一个学期后该生笑容重新挂在脸上,变得开朗有礼貌。毕业后尽管读职校,但有一门装修技术在省城买了房子,结婚生了两个孩子,一家六口其乐融融。
 
楚天也有各类朋友,他们把子女交给他,总希望带出大学生来。楚天总笑一笑,因为自己80年考上学端上国家碗,生活却还总是这么艰难。进一中连续五年就没有回到父母身边过年,前三年因为儿子读高中要延时放假和提前开学。后来硬是没有一件拿得出手的冬装,也生怕回到家中,亲朋戚友开口向自己“借钱”。但学生中却没有考上大学的,成为拥有上亿资产的代理商。所以,人生无常,不可轻视任何一个学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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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有时阴错阳差,2011年楚天被检查出患肾癌。手术那天是一个雪花飘飞的日子,朋友们电话祝他“生日快乐”,老婆接电话说“他正在手术台上,不知自己生日,也不快乐”。
 
右肾全切术后整休了半年回到学校,身体十分虚弱,一时也无法回到教学岗位。于是楚天以“工会副主席”身份在教务处走杂,负责排课、教务数据统计、造发教学补贴和奖励表。事务繁多,需要兼顾方方面面,也易得罪同事。许多同仁搞过一段时间就会找理由逃脱。也许是照顾楚天患病,那几个学期倒风平浪静。又过一期,楚天重拾教鞭再上讲台,因为与孩子在一起感觉自己年轻从而快乐。
 
16年春,学校一个新的机构应运而生,就是学校贫困学生资助中心。楚天专任这个中心的第一任办公室主任,重新回到中层管理岗位。初期,学校配备主管领导,但没有业务干事。后来,配备了业务员一名,做后备干部使用。
 
资助中心对接省、市、县级中心发放国家助学金及两免经费,也对接妇联、民政、团委、工商联及各类民间团体慈善工作。后来,更加持县扶贫攻坚甚至驻村扶贫工作。
 
楚天始终坚守讲台,上一班数学。三届学生358班、398班和431班都有别样的成绩,高二学考数学分别是100%的合格率,高考一个接一个惊喜。尽管行政事务明显会分心教学,但班主任总会很乐意与楚天组合。
 
因为资助工作,楚天跑遍了城步的苗乡侗寨,体验到别样的感受。城步山很伟岸水很灵秀,车行绕过每一个山口总会有不一样的风景在展现。然而,贫穷总是绕不过的话题。
 
17年深秋的一天,冻雨绵绵,楚天和刘老师驱车60km来到金童山腹地的五团初水村。一路上路窄、坡陡、弯急。有过数年部队驾车经验的刘老师也是几次下车察看地形才敢小心翼翼前行。从半山腰入寨往山底下行500m来到学生家中。家长异常高兴,早早将孩子外公外婆、爷爷奶奶接来家中。宰杀了报晓的公鸡,拿出陈年的腊肉招待楚天和刘老师。家长是村里少许几个出山读过书的人,任村秘书。家长也说,自他父亲也读过书,但到过他家的老师还是第一次见。山里人渴望交流,心是何其迫切。可纵使是村里的小学走一次家访也是何其困难,在民师主教的年月,每个人工作外还有家庭的田地。
外调到白毛坪,经过乡中心小学和中学,车沿林场伐木车道爬坡而行,来到村支书家。村支书说,这刚进山,小学就在眼前,但骑摩托少说也要四十分钟。村支书小时不是没有学可上,而是不愿上学。早早起床,向着有灯光的学校走去,少说2小时。山里的路早晚雾浓,路旁是灭过人头的茅草,每一片草叶挂满露珠,人到学校全身没有一根衫是干的,满身湿透。学生一下课选一个教室角落,同学间相互拥挤互相取暖。过了一个冬季能坚持下来的就没有几个学生。放眼村支书住家四周,在向阳的山坡上,仅有几丘随山体地形蜿蜒而成带状的稻田,许多处山体垮塌。村支书说,明年这处田在与不在,要春雨过季后才好说。
 
大山养人,大山的每一片树叶,每一棵小草都有他的灵性。曾经的苗民为避战乱溯水源而居,险山恶水,安居乐业。摘几片树叶,拔几棵水草,地里挖几根红菇杂粮,木楼里燃几块木柴,满堂辛辣香的油茶喝得满木楼的人一脸兴奋。
 
历史一页页翻过,油茶只是一种文化,大山不再留人。楚天来到一户学生家,这里离县城城区不过20km,入村的公路在村后的半山腰飘过。稀稀散散的几座老旧木房在山窝窝的四周。学生父母也就不足50岁。他想这样的家庭不至于贫困吧,其实不然。在温饱论生活的年月里,山上有杉树也有楠竹,伐倒杉树削皮凉干,人工或马驮到周边贮木场就可换回几天的生活必需品。现在木材悄然退出建筑市场,这样的日子回不了头。楠竹可加工成竹筷、木炭,但是送至收购点每百斤也就十几元,人工成本远不止于此,于是也成鸡肋。学生的家也只能成为贫困户。加之学生有一个哥哥在外务工,好不容谈成一个女朋友,未婚生了个孩子。孩子3岁时回家见爷爷奶奶,女朋友一见男朋友家境和生存环境,立马返程和分手。学生的哥哥从此丧失生活的激情,庸散而懒惰。学生家长说,村子里已经十几年沒有小伙娶媳妇了,他们老去,村子无人坚守。
 
改变苗乡侗寨的贫穷,一要让年轻人有融入都市的能力;二要有劳动密集型产业留得住年轻人驻地就业。
 
楚天任资助主任,把走访的所见所闻码成文字,在网络发表。许多的爱心人士说楚天是一位热情的爱心使者。那几年先后有嘉宝莉集团、南京秦越教育咨询公司、南京加拿大多伦多中国学生联盟、江苏盐城丰盈置业来到学校扶贫助学。
 
中国扶贫基金会先后在学校举办自强班项目班3个,每班50名学生,每生受助经费9千元。这些学生毕业时本科上线率分别达到96%、98%和100%。2020年中央三台9、5扶贫周开幕式由楚天推介的城步一中学生罗玉萍做现场发言5分钟。以罗玉萍为主体形象的记录片《从大山走向北京》在中央三台播放,观众7千万众。楚天连续三年被中国扶贫基金会授予“先进工作者”。
楚天驻村扶贫,扶贫对象165户。所驻村民风彪悍、村级班子不稳。楚天坚持每户亲自上门核实情况及实地拍照,做到一户一策、数据精准对象认可,是投入少实效显的驻村工作者之一。为教师中唯一授予“县扶贫攻坚先进个人”的老师。学校年年评为市、县资助工作先进单位。
 
~8~
那年立冬,楚天在学校上完第一节课,赶往西岩镇政府参加脱贫攻坚推进会。会后与江石村陈老书记协调下阶段扶贫工作,赶回学校向主管领导汇报。晚八点接到在家照顾母亲的妹妹电话,得知母亲病危。好在那时城步晚九点有到邵阳的大巴,楚天立即向学校请假回邵阳老家。
 
晚12点在邵阳汽车东站打车赶往老家。一路惨白的月亮照着山山岭岭,楚天和身旁陪伴自己的老婆都心情沉重、一言不发。
 
到病母床前已是后半夜,母一息尚存说:这么远,不要急于回来。楚天点点头不知该怎么回答,只知要克制眼泣不要在母亲面前流。
 
他搬了把木椅,木椅还是楚天在家乡时请木工制作,一直使用至今好像等候楚天终有一天的回归。就在那惨白而寒意满满的月光下,楚天忍不住回忆母亲也回忆自己的人生。
 
母亲本出生在邵阳市区一个富足的地主家庭,小时候娇宠贵气。“过日本”时房屋毁于战火,解放后田地没收。一家骨肉离散,母亲回到农村,和老实的农民父亲组合家庭,生养楚天兄弟和妹妹三个子女,楚天是老大。
 
母亲表面坚强,楚天小时候,母亲凌晨上山砍柴,回家做饭。让楚天每天能吃饱早饭赶去四公里外的学校高中。母亲便赶往五公里外的水库工地劳动。晚上回家,母亲再晚也要煮制一到两天的猪食,年底卖掉猪是一年全家见钱的收入。春夏秋冬从不间息,深受邻里敬重。在复杂的农村社会环境里,楚天母亲做村妇联主任和计育专干,一做二十七年,组织放心她村邻也放心她。
 
楚天也知道母亲的内心多脆弱,每年过年去市里走亲戚,母亲面对自己的舅舅和姨妈,母亲总掩饰不住内心悲苦,哭得一塌糊涂。农村长大的楚天很小就知道自己要努力,要创造美好的生活,为了母亲也为了自己。记得那年陪伴父亲在棉田旁削竹签绑棉苗,楚天和父亲说,要邵阳的亲们给自己买书,提早准备高考出成绩。楚天是村里第一个通过高考得到国家“粮票”的人,但是村子里农村别墅遍地,楚天和父母还是四十年前的生活。
 
儿子黎进入高中之后,楚天才开始经济上自力。父母在楚天租房里过了一个年,也是楚天唯一一次接父母过年。经济自主的楚天仍时常受到父母的牵挂,生病后,父母养的鸡下的蛋都蓄集着,盼着楚天回来带去城步。
 
面对病倒在床的母亲,楚天终于明白,生活原本就没有诗和远方。生活只有深耕和奋斗,亦或校园里那棵白玉兰树,根植和静待。守护家乡也就是守护人生和父母。
 
母亲最终没有熬过那个冬季。母亲的葬礼上,楚天亲自手书悼词祭祀母亲,亦如送走自己的诗和远方。因为明天省、市扶贫脱困检查会来到城步,楚天任教的高三离高考也已不足150天。
 
~9~
结束语:铁打的军营流水的兵,又是一年玉兰花开,楚天没有回到自己熟悉的校园。他的办公桌前坐上了新的来者。楚天也回不去他的故乡,父母不在;儿时的牛道铺满水泥砂浆,再没有晨出暮归的老牛;村子里似曾相识的面孔,已不是儿时的伙伴。(湖南城步一中:石乐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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